“一个厨师不看菜谱，看起兵法了”。
项庄舞剑，意在沛公
“在不充分的资本市场条件下进行资源配置，市场往往不能起到优胜劣汰，优化资源配置的作用，因此，行政命令的政策性干预，左右着市场在资源配置时的选择”，这一经济学现象在当下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中的表现尤为突出。
近日，在2018年1月2日正式从奇瑞汽车易主四川省宜宾普什集团的凯翼汽车，在新落成的宜宾工厂下线了新车型“炫界”，意味着由五粮液集团全资控股的宜宾普什，正式加入跨界造车的行列。
从2003年便计划跻身汽车制造业的五粮液集团，几经波折最终得以“借腹”凯翼。“有因必有果”，奇瑞汽车决定出售凯翼汽车股权时，除了受自身因素影响外，凯翼汽车糟糕的业绩表现也是其中重要原因之一。公开资料显示，2019年前三季度，凯翼汽车累计销量仅为14,574辆，仅完成年销量目标的四分之一。显然，作为中国酒水行业龙头企业之一的五粮液集团，其实际目的绝非挽救这家业绩乃至口碑都不甚理想的汽车企业。
事实上，在五粮液集团接手凯翼汽车后的第一个动作，就是建厂扩产能。根据宜宾市政府在2019年12月25日发布的信息显示，“宜宾凯翼汽车智慧工厂一期占地973.3亩，总投资37亿元，规划年产能15万辆，自2018年2月开工建设，历时22个月建成”。从完成收购到工厂开工，历时一个月不到，五粮液集团似乎对建厂扩产急不可耐，然而，2019年仍处于下行轨道的中国汽车市场，能有多少生存空间留给凯翼汽车，且销量出现大幅下滑的凯翼汽车是否真的需要如此庞大的产能，都要打上一个问号。公开资料显示，作为宜宾市乃至四川省整车生产支柱企业，凯翼汽车宜宾工厂在后续还将配套新能源整车生产，与同样在宜宾建厂的四川时代动力电池项目相契合。
显然，在新能源补贴政策进入过渡期后，五粮液集团仍乐此不疲的为赶上新能源“末班车”而奔走。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，2019年上半年，商品房均价9,329元/平米，同比上涨7.50%。同期，全国300个重要城市土地成交均价为2,565元/平方米，同比上涨17%。有业内人士认为：“地价的上涨速度超过房价，导致地价和房价的价差越来越小。各房企各显神通，通过逆周期拿地、全周期拿地等方式，千方百计降低拿地成本”，其中，“勾地”便是重要手段之一。
2006年5月31日，国土资源部发布《招标拍卖挂牌出让国有土地使用权规范(试行)》正式将“勾地”制度引入房地产市场，其核心是要满足地方政府对产业的诉求，既除了住宅开发，还要有别的业态，能够持续经营，为地方政府贡献税收。由此可见，对地方政府而言，在经济下行趋势中，传统汽车制造业所带来的全产业链升级，和对地方就业、财政税收的提升是显而易见的。著名经济学家宋清辉看来，“通过造车拿地一方面可以跨界布局,另一方面也解决了拿地难、拿地价格高的问题。如地产商集体入局汽车,其真实目的很可能借造车来圈地圈钱”。
从贾跃亭到许家印
从2009年《汽车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》明确提出对新能源汽车给予资金补贴近10年来，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经历了“摧枯拉朽，末路狂花”式的野蛮增长。政策红利让新能源汽车市场短时间内涌入各路资本，新能源汽车“泡沫”随即而来。
不可置否的是，汽车制造业仍是现代工业体系中步骤最为繁复的，尽管在工业4.0时代融入了部分互联网思考模式，但构筑完备的汽车制造体系，从研发到生产验收，绝非一日之功。在充足资金支持下，还需要技术研发人员以及充裕的时间储备。而对于互联网造车而言，以上条件都具备但都不够充分，贾跃亭的乐视汽车正是止步于乐视资金链的断裂，随着贾跃亭前往美国，乐视的贾跃亭时代结束。
“资本在市场资源配置时，总是以市场需求为导向”。显然，通过“政策”导向走上快车道的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，并没有准备好承担失去“政策”导航的结果。随着2019年新能源补贴门槛正式提高，曾多达上百家的“造车新势力”开始呈现“退场”趋势。2019年初，敏安汽车大面积裁员，并拖欠供应商货款；2019年6月23日，多氟多旗下河北红星汽车制造有限公司发布通知，由于受到国家国家政策及市场影响，部分岗位停产放假，各岗位根据公司生产计划需求，自6月22日起停产放假，放假期限不定；2019年11月，华泰汽车拖欠供应商近3亿元货款；2019年12月，游侠汽车厂房被收，项目烂尾。互联网造车浪潮后，仅剩蔚来、小鹏和威马仍在踉跄中徐徐而行。
究其根源，互联网企业在传统汽车制造业面前仍是“穷人”，与大众汽车洋洋洒洒挥掷600亿欧元进军新能源市场不可同日而语。但对于财大气粗的房地产企业而言，又是另一番境况。2019年11月12日，恒大宣布未来三年将投资新能源汽车450亿元，布局十大生产基地，打造高端智能工厂。
有业内人士认为，“与互联网企业不同的是，房地产企业跨界造车的出发点根本不是为了补贴那点小钱，将房地产业务与新能源业务捆绑，通过产业用地捆绑住宅用地，这种模式的关键是要有产业背景，这也是为什么一些房地产企业会选择和产业合作。比如华谊和恒大在去年年底联手斥资300多亿打造电影特色小镇。再比如，一汽红旗与吉林省和长春市政府联合打造的“红旗小镇”，一些原来专注于房地产业务、乃至部分车企自身，开始进军新能源车、健康养老、科技产业园等等，他们需要一个看上去说得过去的故事。医疗健康、养老、文化、旅游、人工智能、新能源……每当一个产业受到国家相关部委的大力支持，这一产业就成为房地产企业低价拿地的马甲。而当前最热的产业标签莫过于新能源”。
显然，在楼市调控政策没有明显松动痕迹的背景下，大量房地产资本开始涌入新能源市场。其中，作为地产向制造业过渡的典型，宝能汽车成立仅9个月后，就斥资65亿元收购观致汽车51%股份，一举解决了汽车生产资质问题，随后，该公司在汕头、杭州、广州等地又陆续投资了12家企业。2018年3月投资400亿在西咸设立新能源车生产基地，6月在昆明落地占地40万平米的汽车城项目。
发展产业自然离不开用地，但是如果让房地产绑架了产业，最终的结果恐怕是产业发展的资源被掏空。
